岩中琉璃-岩柱相關
135話、200話情報相關
不知所云有,私設有,純漫畫動畫黨。
那一池深水,朝著地勢較低的方向前進,雖有些急、卻還算平穩。
這個世界曾經澄澈剔透。
無法用雙眼領略世間色彩的人,並非就真的只能看見旁人口中所言之黑暗。
善惡能從言語之中被發現,好壞能從經驗中判斷,跌跌撞撞的人生雖然不算特別平穩,卻也無大風大浪之貌。
而在這顛沛流離的時代,家早已不只是有血緣關係之人才能擁有的存在。瘦弱眼盲的他,和一群沒有血緣關係的孩子們一起居住在寺廟裡,自也有一套適合這世間的生存模式。
破舊的寺廟裡,充滿塵埃與木屑的香氣,以及孩子們活潑的笑聲、努力在每日持續存在的炭火氣息,雖然看不見卻依然能夠精準落在孩子們頭上的手被他們緊緊抓住的觸感。
他們一起在春日時尋找嫩芽、夏季時一起入河抓魚、秋天時一起採摘果實、冬節時緊靠在一起給予彼此體溫。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他會老去、他們也會長大。
遵循這個世界的生存法則,他們辛苦卻也快樂的活著。
那曾是他以為的世道安穩。
*
可誰知道呢,原來不是每一條河川都會平順的通向大海,那像被刀削過的山崖,聲勢浩大的水聲往下沖去,帶起誰也無法看清的白浪。
枯坐在舖著乾草的監牢裡,因為目盲而失去神采的雙眸,瀰漫著死一般的氣息。
他依然無法忘記,那一瞬衝入腦海的憤怒與悲傷,以及身體突然湧現的力量。
拳頭重擊在鬼的身上,帶起了濃稠的血腥感、以及過於濃厚而讓他無法細分是孩子還是鬼的血氣。
他正在扼殺一條生命。
就像是這個已經奪去幾個孩子性命的入侵者一樣,不問緣由,他正做著一樣的事。
他其實從未想過會有這樣的一天,並不僅是因為他的身體不好。還有的是,他就跟大部分的人一樣,雖然沒有那麼善良無私,卻也不至於做出奪去性命之事。
每夜點燃的香爐,每日感受到的陽光溫度。
他只是想這樣,平凡的活下去。
敲碎骨頭的聲響,沙代急促的悲鳴,他身上跟鬼搏鬥而疼痛著的傷口。
這一夜如此的虛幻又漫長。
然而他的拳頭依然繼續落下,直到終於把東西打碎打扁,他的拳頭可以感覺到粗糙的地面時,他也還是無法停下。
如此真實的,什麼東西被毀壞的感覺,就發生在這一夜。
然而天明以後,他所按壓住的軀體化成了灰。
趕來的人抱住了沙代。
沙代說著他是怪物的話。
他是知道的,孩子總是只能勉強照顧自己,就像是他會背上的竹簍,大多都是他採集的食物,孩子們只撿起幾個、再抱住幾個,發出笑聲的跟著他走回寺廟。
只能做自己能力範圍內所能做到的事,就是還無法自力更生的孩子們最大的力量。
但是啊、但是,他並不是殺害那朝夕相處、曾坐在他腿上的孩子們的兇手。
他施展出了連自己都不知道的力量,賭上性命的向鬼衝去,沒有任何武器,只有一雙肉做的拳頭,害怕憤怒,卻也依然無畏的往前衝去。
他拳頭上的血、為此關節裸露出的傷口,是為了他們拼出性命奮鬥的。
然而瑟縮在他人懷裡的沙代,顛來倒去都是同樣的字句。
所有人都認為他是殺人兇手,所有人。
他的世界在這一日,就如同鬼一樣,化為灰燼。
他的眼前,終於落進無盡的黑暗。
*
白浪的下方,原來也還是一潭流動卻又平順的水流。
手上的傷口太深,也沒有人願意為殺人犯包紮,所以他還能感覺到血液從傷口處湧出。
但也就這樣了。
這雙手,在世人眼裡是殺人之手。
沒有人會相信的吧,這雙手曾經撫過孩子們的頭。
他似乎什麼都在想,卻也什麼都沒想,只是靜靜待著處決的時刻來到。
而後,他感覺到監牢裡沙塵被揚起、空氣中帶了一絲有別於腐朽的氣息。
沒有視覺的人,其餘感覺會更為靈敏。
然後,他聽見一個男聲,那是他從未聽過,或許可以稱為天籟的嗓音。
『直面鬼的存在卻毫不退縮,甚至將其消滅。』
『真的,辛苦你了。』
來人說出這樣的話。
他們的村落明明流傳著惡鬼存世的傳承,然而卻沒有人相信這一切是因為鬼。
然而這名男子,卻對他說出了這樣的話。
他確信他們並不認識,然而卻是這樣一位素昧平生之人,給予了他信任。
他聽見衣服磨擦、感覺到垂放在地上的手被碰觸著。
『這是一雙拯救他人性命的手,你應該要好好對待。』
男子輕如春風的聲音說道。
他的眼前依然是黑暗,卻似乎湧上濕意。
*
他才明白,無論湍急或平緩,水永遠不會停下自己的腳步。
而曾在他人口中描述的大海,是平靜而美麗的,跟天空一樣的顏色。
這個世界也許不那麼透明,卻也不那麼破碎。
他聽著水聲,因為瀑布下方站著人因此聲音較往常有所不同。
路面也因為其他人擔木訓練而被踩平。
但推岩所會創造出的凹陷,還不夠啊。
他想起那個少年。
聲音清朗、落在他臉上的視線也未曾偏移、直率而毫無欺騙。
那是與眾不同的孩子。
乾淨剔透,卻又有著如這瀑布聲勢一樣的決心。
他曾有過的疑慮、與無法停下的懷疑,都在這孩子身上得到喘息的機會。
他的這一雙手,是殺鬼之手、卻也是會向孩子伸出之手。
久違的、再一次將手放在他人頭上時,聽見的笑聲帶著些許羞澀卻又坦率。
令他不禁回想起那段時光。
那真的是一段很美好的時光,他甚至還時常想起。
即便他的世界曾經一度崩毀,甚至要受他人誤解而付出性命。
但此刻他還站在這裡,還能想起孩子們,還能揮舞手上利器,還能為殺鬼作出更多的行動。
主公所言的最終決戰即將來到。
他確確實實的相信著,他的多疑並沒有再次萌生。
那一夜過後,將要迎來的是充滿希望的光明。
對這,他不會有任何懷疑。
為了讓像炭治郎這樣的孩子,可以不用害怕任何沒有道理的殺戮。
他們將會帶給這個世界,更多的溫暖與歡笑。
*
願你能如水一般,持續順著人生的道路繼續向前。
彌留之際,他感覺到孩子們。
是夢?或者是他內心最深沉的渴望?
還是、真的呢?
他已經無法分辨。
他只能感覺到,他放下武器的手,被孩子們的手給覆蓋。
就像是那段日子一樣。
他不需再捏起拳頭、不需再握住武器,只是張開手。
牽住孩子們,或是摸摸他們的頭。
一切結束。
他的世界,終於回到原點。
這一日的陽光真的,相當、相當的溫暖啊。
完-